生活报记者 吴海鸥 王晓晨
在横店当群演，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日前，浙江卫视综艺节目《无限超越班》中的嘉宾李治廷、许魏洲、沈月等人，体验了两天一夜的“横漂”生活，也让大众了解到：一个镜头可能需要从天亮拍到天黑，拍10个小时最低工资120元左右……这让平时高高在上的明星们，也着实体验了一回甲乙丙丁的不容易。
那么生活中的“横漂”，怎样看待自己的工作呢？近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三位东北籍“资深横漂”给出的答案是：“有苦有辣也有甜，但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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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拍夜戏经常连轴转 40度照样穿盔甲
“冬天泡在大鱼缸里演死尸，骨头缝都冒凉气”
“东北人到南方，特别是横店这种江南小镇，冬天特别痛苦，别看这里冬天只有零下几度，但那种潮湿刺骨的冷，真的挺难熬的。”52岁的刘益诚老家在五常，喜欢唱歌的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先是在杭州的酒吧唱歌，后来自己开了酒吧，也结识了很多在横店拍戏的导演、演员。2017年生意不太顺利时，一位导演朋友邀他来片场玩儿，还让他客串了一个大臣，结果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演戏，并坚持到现在。
说到拍戏的辛苦，让刘益诚记忆犹新的是去年冬天拍的一部玄幻剧。“我演的人刚出场就被杀掉了，先是被火烧，然后又被扔到水里。为拍好这场戏，剧组特意做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宽、一米半高的大鱼缸，我被五花大绑放在水里，要憋气三四十秒”，刘益诚的印象中，这个镜头一共拍了十几条，结果第二天他就得了重感冒，“现在想起在水里拍摄的戏份时，那真是冷得打哆嗦，感觉骨头缝都冒凉气。”
在《狂飙》中有过出色表现的女演员高叶曾说：“演员的苦绝不仅仅是为拍戏吃了多少苦，而是在等待期，没有人认可你，无戏可拍的苦闷。”同样，让刘益诚感觉苦的，也是“等戏”的过程。比如，今年春节，已五年没回老家的他，原本打算是回东北老家的，但听说大年初三有部戏要开拍，怕错失机会的他就一直在横店等，结果大年初二接到通知说开拍时间推迟到正月十五，后来又变成了“二月二”，结果是，没能回家过年，戏也没拍成，而在刘益诚看来，这也是无奈的事，“因为竞争激烈，群演们一般凌晨三四点就已经起床，简单洗漱后，就坐在酒店门口等着群头来选人，拍戏也没有固定时长，拍夜戏经常连轴转。夏天40度高温，拍古装戏就需要穿着厚重的铠甲，拍摄过程中经常会有人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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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 67岁老太自称“老横漂”
“不怕苦不怕累，搭退休金也坚持”
67岁的白洁，爷爷是曾担任东北老航校副校长的白起。白洁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曾在牡丹江生活，后来父母去了辽宁开原，她也在那里工作到退休。“我父母都是气象工程师，我从小就喜欢文艺，能歌善舞，可我们那个年代，家长很传统，总认为孩子学技术、进工厂才是正道。”白洁称圆了自己的演员梦，还是在自己退休随女儿来北京之后，“我经常和社区的同龄人一起排节目，有一次我们在北京广场演出，被一个导演相中了，说他们要找一个特型群演，觉得我年龄、形象、气质都挺符合的。虽然是第一次演戏，可导演夸我有天分，我也喜欢上了拍戏。当时因为疫情，很多影视基地都不开工，只有横店继续拍戏，他们就建议我来横店，于是我成了一名‘老横漂’。”
据白洁介绍，以每天工作10个小时计算，普通群众演员通常是120元/天，小角色是500元/天，“中介公司会提走百分之十，工作时间每延长一个小时给10元补助。不过并不是每天都有戏拍，所以平均下来，普通群演每月收入在四五千，有几句台词的小演员或是肯吃苦多跑几个剧组的月入近万元。”
白洁透露，像她只能演老人的，在群演中属于收入低的。“像战争戏我肯定演不了，老年人戏份又少，每个月也就半个月有戏拍，收入少时也就两千左右，需要拿退休金贴补生活，情况好些每月能有四五千，除去租房子也就维持基本生活，但我不觉得苦，这也是我自己喜欢的麻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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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 从群演到演员 还有人当了导演
“做喜欢的事，觉得特别有奔头”
“人生最甜的事，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日子挺甜的。”说这话的辽宁人秦源，已在横店漂了6年。今年55岁的他，从小就喜欢文艺。上世纪90年代，秦源去日本打工，2005年回国后自己开了家旅游公司，常带游客去影视基地的他，也接触到了群演这一行。2017年他来到横店，成了“横漂”。从最初的普通群演，到如今有几场戏的演员，秦源挺知足的，而在他身边，也有很多榜样，“我认识的一位哈尔滨的‘横漂’，还不到40岁，当初也是群演，现在自己做了导演，写剧本拍网剧，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据不完全统计，横漂已达到20万人，而说起东北群演在“横漂”中的比重，秦源表示：“有说占一半的，但最起码三分之一是有了，东北老乡之间也相互照应，有合适的角色就会相互推荐。一些知名的专业演员，也愿意帮群众演员讲戏。”秦源介绍说，他有一次和哈尔滨话剧院导演、国家一级演员张立君有对手戏，都是东北人，两个人也聊得来。“演戏时给了我挺多指导，后来我进别的剧组、有一些角色把握不好，张老师让我拍视频发给他，从吐字发音，到表演神态、肢体语言，张老师指导得很细，让我受益匪浅，我也越来越觉得有奔头了。”
对于当下的现状，秦源称自己很满意：“可能很多人对‘横漂’不太了解，有人觉得赚钱容易，有人觉得太吃苦，而对我自己来说，从事喜欢的工作，有着还可以的收入，也就甜在其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