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纪连路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做冰雕
汲怀龙在德国雕刻冰雕作品《盛唐颂歌》
2019年，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图文 在美国纽约时报广场“中国屏”亮相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 孙万杰在加拿大雕刻冰雕参展
在兆麟公园“八角楼”展出的“哈尔滨冰灯60年历史文化展”
生活报记者 吴海鸥 薛宏莉
冰雪，是哈尔滨的一张城市名片。变极寒为极美，化冰雪为神奇！作为中国冰雪旅游肇兴之地，在60年的冰雪文化发展中，哈尔滨冰雪不仅在国内熠熠生辉，更是一次次走出国门、闪耀世界。第39届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期间，哈尔滨再次向全国乃至世界发出一张“冰雪请柬”。
那么，你知道哈尔滨的冰雪走出国门最早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吗？这背后又有哪些动人往事呢？日前，记者采访了多位哈尔滨冰雪艺术走向世界的早期亲历者，听他们讲述哈尔滨冰雕雪塑从国际交流到海外“出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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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友人赠送的一把“角刀”
见证哈尔滨冰雕雪塑的发展和变迁
70岁的孙万杰是哈尔滨“较早一批冰雕师”之一，目前在哈尔滨已连续从事冰雪雕刻工作57年。“第一届哈尔滨冰灯游园会是在1963年举办，我是1965年被分配到哈尔滨工艺美术厂、1966年冬天到兆麟公园开始做冰雕。那时大家都把冰雕叫作冰灯……”随着讲述，孙万杰的思绪被记忆拉回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
他说，哈尔滨是中国冰雪艺术的发源地，最早一批冰雪艺人大多出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哈尔滨工艺美术雕刻厂，当时的任务就是利用他们雕刻玉石、玛瑙、象牙的手艺，助力哈尔滨兆麟公园打造丰富百姓生活的冰灯游园会。“那时候大家使用的工具都比较简单，因为玉石、玛瑙雕刻的都是小件，工具不适合用来做冰雕，大家就开动脑筋自己找工具。凿子、斧头、菜刀，甚至兵器月牙叉都被拿到了制作现场。后来，大家一边制作一边摸索，一度把木工刨子的铁心拿出来焊一个铁杆儿当成制作冰雕的工具。不像现在，冰雪雕刻的工具大大小小足有上百种。”
孙万杰说，在自己使用的众多工具中，有一把“角刀”格外珍贵，是八十年代在哈尔滨参加国际冰雕交流赛时，一个外国友人送给他的。“可以说，它是哈尔滨第一把做冰雕用的角刀。”孙万杰回忆说，当时他和那位外国友人的雕刻区域相邻，两人很谈得来，看到对方的工具很好用，他便上前询问“这是什么”，交谈后对方送了他一把角刀。后来，在兆麟公园做冰雕，大家看这个“角刀”用着比之前的工具顺手，也纷纷效仿制作。再后来，角刀在冰雪雕刻的几十年间都是主流工具。
“这是中外交流、友谊的见证。”孙万杰讲述的时间点，在原哈尔滨冰灯艺术博览中心副主任朱晓东的介绍中得到了相互印证。朱晓东说，从首届哈尔滨冰雪节开始，国际性的冰雕比赛也开始在哈尔滨陆续举办，每年都会吸引很多外国雕刻师和国内的冰雕师相互交流、同台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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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冰灯历史文化展”老照片
将哈尔滨冰雪国际交流往事回溯到30多年前
2023年是哈尔滨创新发展传统冰灯艺术、开创现代冰雪文化先河60周年，在兆麟公园的“八角楼”，一场“哈尔滨冰灯60年历史文化展”正在进行。其中，“交流发展”展区的一些老照片，回顾了哈尔滨冰雕走出国门、奔向世界的足迹。从中可以看到，哈尔滨的冰雪文化交流至少在1987年便已开始。当时发表于1987年1月18日的一篇题为《中国冰灯艺术组赴加拿大考察》的报道称：哈尔滨市日臻成熟的冰雪艺术，日益引起世界一些国家的重视。根据我国和加拿大有关方面的协议，目前正在兆麟公园展出的“冰晶奇观”冰景，将于年末在加拿大多伦多市按原样制作，进行营业性展出……
“在我的印象里，大概是1988年，我们被告知要前往加拿大制作冰雕，当时去了三四十人。我们在当地一个搭建起来的室内大棚里工作了20多天，完成了《玲珑宝塔》等30多件作品。期间还在加拿大‘北方市长会议’现场，用冰雕制作了一对门墩狮子，尤其是雕刻门墩狮子时，过往路人随时可以看到，看到我们的作品时，他们驻足在那里，一边微笑着、歪着头看，一边对我们竖大拇指，我们心里那叫一个自豪。”孙万杰回忆说，在他的印象里，从那以后他们便经常有机会出国，到美国、日本等很多国家进行冰雪雕刻创作文化交流。
“几乎每到一个国家，观众们都为玲珑剔透的冰雕作品所折服。”在一篇发表于2009年12月20日、题为《哈尔滨冰灯走出国门21年成使者 全世界数千万人次观看》的文章中，记者也找到了这样的描述：哈尔滨冰灯首次出省展出是1987年，当年北京延庆邀请哈尔滨市冰雪制作者共同举办首届冰灯艺术展，这次展览为哈尔滨冰灯走出国门积累了经验。1988年2月，加拿大埃德蒙顿哈尔滨冰灯展正式开展，展览规模2400平方米，展出了大量具中国元素的塔、庭、桥等冰灯作品，30天的展览受到加拿大市民的热烈欢迎。自此，哈尔滨冰灯开始走出国门且一发不可收，陆续到法国、日本、美国、澳大利亚、韩国、印尼、南非、越南、新加坡、泰国、阿联酋等国展出，其受欢迎程度超乎想象。原哈尔滨冰灯艺术博览中心副主任朱晓东在这篇采访中也称：“哈尔滨市冰灯已经在除了南极、北极外各大洲的40多个国家展出过，每年有千余人次冰雪能工巧匠应邀赴国外设计、制作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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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国际木雕比赛上的冰雪推介
让法国人把哈尔滨冰雕称作“东方仙境”
66岁的雕塑家纪连路，也是哈尔滨冰雪雕塑艺术走向世界的亲历者之一。他曾多次担任国内外冰灯冰雕展览设计和比赛评委，无论是哈尔滨冰灯游园会还是冰雪大世界，都多次展出由他设计的冰雕作品。“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哈尔滨的冰雕艺术也由过去的自娱自乐成为向世界展示冰雪文化的窗口。时至今日，每年都有至少几百或上千名冰雪雕刻师、冰雕制作者走出国门，制作冰雕雪塑，让哈尔滨的冰雪文化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纪连路说，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他连续二十多年走出国门，参与冰雪文化交流访问，并亲身感受了哈尔滨美轮美奂的冰雕在异国他乡是如何“实力圈粉”的。
“1985年，我从鲁迅美术学院雕塑系毕业，分配到哈尔滨师范大学艺术学院任教。1990年，我代表中国参加法国布莱斯国际木雕节比赛。当时，我们的随队法语翻译，在不同国家的文化推介活动环节，播放了哈尔滨冰灯游园会的幻灯片，现场立刻引起轰动，法国人看得如痴如醉，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我第一次被外国人对中国冰雕艺术的喜爱程度所震撼，他们把它称作‘东方仙境’。于是，回到国内我也开始尝试冰雕创作。”纪连路说，带着雕塑功底做冰雕，他很快驾轻就熟，并在哈尔滨雪博会的黑龙江省雕塑比赛和兆麟公园的哈尔滨国际冰雕大赛中，分别凭借作品《丰收的锣鼓》和《冰雪女神》摘得了金奖、银奖，随后作为哈尔滨冰雕艺术代表团成员，在1991年飞赴加拿大，在蒙特利尔市参与了当地首届哈尔滨冰灯艺术展。“那时，我们做冰雕的新闻，每天都会刊登在当地媒体上。时常有当地市民滑着滑板来看我们制作冰雕，他们还会把鲜花和带有我们制作冰雕画面的报纸递过来，然后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纪连路说，这个冰灯艺术展在蒙特利尔连续举办10年，每年都能吸引数万名观众。而且，在加拿大的埃德蒙顿、多伦多等城市，都有哈尔滨冰雕的身影。
后来，纪连路又先后前往荷兰、芬兰、瑞典、美国、俄罗斯等国家，参与冰雪雕刻艺术展。“我发现所到之处，即使他们对中国了解甚少，也会知道哈尔滨有漂亮的冰雕。尤其是后来‘室内冰展’的诞生，让哈尔滨冰雕打破季节限制，走得更远了……”他说，冰雪艺术在国外影响深远，2003年被誉为“世界时尚窗口”的法国巴黎老佛爷百货，还专门辟出一个展区来展出哈尔滨的冰雕艺术。
“冰雪，真的是哈尔滨一张闪亮的名片。直到现在，虽然中国乃至世界的许多北方城市都举办冰雪艺术活动，但许多国家在邀请冰灯冰雕展时，依然指名要哈尔滨冰灯，因为在大家心里，哈尔滨才是冰灯艺术的发源地，我们的冰灯艺术才是世界公认的文化名片。”纪连路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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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又一代冰雪人接力
将“冷冰雪”打造成东西方文明交流的“热时尚”
哈尔滨，作为最早让冰雪融入文化艺术和人文精神的中国城市，不仅资源得天独厚、文化底蕴深厚，更是人才济济。尤其是新世纪，越来越多的哈尔滨冰雕师在世界舞台上亮相，以冰雪雕塑为“媒”展示出了哈尔滨冰情雪韵的独特魅力。
这一点，45岁的黑龙江省冰雪艺委会委员汲怀龙感触颇深。从2000年开始从事冰雪雕塑，他先后多次前往美国、韩国等国家参加冰展。让他印象最深的是，2019年和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张鑫共同参加在德国柏林Karls庄园举办的世界冰雪国际学术研讨会。“Karls庄园成立于1921年，是德国柏林典型的古典艺术庄园。当时，是首次邀请中国艺术家做冰雕。”汲怀龙回忆说，在那次的冰雕展上，他和张鑫用时16天创作完成了长7米、宽2米、高4米的冰雕作品《盛唐颂歌》，展示出了一幅盛唐时期的盛世欢歌画面。“当时，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冰雪艺术在欧洲普通民众心中带来的深刻影响，他们不仅喜欢中国的古老文化，得知我们来自中国哈尔滨，而哈尔滨国际冰雪节是世界四大冰雪盛会之一时，许多游客都表示期待到中国哈尔滨欣赏冰雕雪塑。”
2019年，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的图文在美国纽约时报广场“中国屏”亮相；2021年，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2021世界旅游城市蓝皮书》，哈尔滨荣登“世界游客向往的中国城市十强”榜单；2022年，哈尔滨策划推出稿件《我在哈尔滨等你》，获得俄罗斯、美国、日本、韩国、德国、印度、意大利等多个国家和地区超450家主流媒体报道和转载……业内人士称，中国冰雪艺术在起源、成熟、发展过程中，逐步走出国门、影响世界；在冰雪雕塑赛事、冰雪文化交流、冰雪旅游互访等活动中，各有千秋的冰雪艺术成为东西方文明互鉴的“万花筒”。
回溯这一段段哈尔滨冰雪雕刻走出国门的历史，或许解锁出的就是它为啥成为“世界游客向往的中国城市”十强的背后“密码”。在一代代冰雪人的接力下，哈尔滨已将“冷冰雪”打造成东西方文明交流的“热时尚”。
